【凌邕】北雪长风 番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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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千山明月
斥候回报！前方敌军大周上阳军，我军还有八十里接敌！
六十里！
三十里！
元凌骑在马上，在隐没了旗帜名号的玄甲军与大周昌明军的联军最前方，手握归离剑静待敌军的靠近，此役过后，宇文护最后的屏障已被他们打碎，宇文邕可堂堂正正地回归长安，执掌大权。
而这一次，他会是名副其实的大周皇帝。
军中一阵马蹄声慢慢靠近，元凌回身探查，却看到了一身戎装的宇文邕骑马而来。
“你怎么来了？”元凌皱紧眉头，“后方出事了？”
宇文邕仍是未语先笑，如清风拂面，“大帅多虑了，后方无事。”
“那你来何事？马上要接敌了，你快退回去！”元凌急道。
宇文邕低了低头，却是未动，元凌瞪着眼睛，“还不走？”
“兄长维护我，我心领了，可这即将面对的是我的敌人，打下的是我的江山，我若仍是龟缩在后方不敢上前，岂不是辜负了兄长的苦心？”宇文邕抬眼看着元凌的双眼，“凌兄放心，我不会冒然跟着你冲过去杀敌，我也知道自己的斤两，不会拖累您的！”
“你明知我不是在说你拖累！”元凌道。
“兄长……若我自己都不上阵，将来要怎么对人说这天下是我打下来的？”宇文邕毫不退让。
“宇文！”元凌叫了声。
“你和玄甲军终究是要走的……”宇文邕低了低头，“难道能护我一辈子吗？”
元凌愣了下，不知何故心中隐隐一痛。他当然会离开，他是大魏凌王，他还有自己的国家百姓要顾，还有自己的王图霸业要求。
“……交兵后，你到弓箭手阵中去，没有军令，不可擅动！”元凌看向宇文邕。
宇文邕笑了出来，“多谢兄长！”
上阳军有六万之众，联军只有三万人，若是硬攻必然抵挡不过，只可用计智取，而作为三军主帅的元凌和大周皇帝的宇文邕就成为了最好的诱饵。
上阳军中有令，取皇帝首级者，赏千户侯！
上阳军集中主力攻打正面应敌的联军，他们深知联军人数远弱于自己，却未想过每一名玄甲军都是一骑当千的精锐。玄甲军受元澈、副将战元代领，左右包抄上阳军，意欲将它一们口吞食。
可在包围之前，正面应敌的元凌面对如潮水般不断涌来的上阳军，已是筋疲力尽。
一支狼牙箭破风而来，正中与元凌交战的上阳军副将脖颈。元凌连忙回身杀死攻来的士兵，向着狼牙箭来处看了眼，宇文邕坐在马上已将弯弓拉成满月，顿时一箭又出，正中元凌后方的敌军。
宇文邕冲着元凌举了举弯弓，元凌举起归离剑大喝一声，“合围！”
战鼓响起，玄甲军从四面八方突然杀出！
上阳军开始做困兽之斗，胡乱冲撞，联军阵列被冲散，元凌一时竟再无法找到宇文邕。
“宇文！”元凌砍掉了一名马上敌军，翻身上马边寻边喊，“宇文邕！”
“大帅！”昌明军副将摇金喊了声，“陛下被围困阵中！”
元凌在马上远远一看，宇文邕被敌军团团围住正在尽力厮杀，他当即起身脚点马鞍向着宇文邕而去。
宇文邕正是双拳难敌四手之时，突然看见元凌从天而降，震碎了一排长矛，将自己护在身后。
“元凌！”宇文邕叫了声。
元凌点了点头，“阿邕别怕！”
宇文邕笑了出来，这正是他与元凌说过的，在他幼时他的母妃时常对他说的话。
二人渐渐从阵中撕出个口子，正值此时一支冷箭向着元凌后心而来，宇文邕见状已无暇思考只身去挡，元凌早已发觉，转身抓着宇文邕转了个圈，将他扑倒在地，冷箭射在了地上！
耳边响起了一阵杀声，敌军纷纷倒地，元澈高喊了声，“四哥，四哥你没事吧！我来迟了！”
元凌抬起头来应了声，“没事！你来得正好！”接着低头看着宇文邕，“你没事吧？”
宇文邕惊魂未定，摇了摇头。元凌起身，伸手将他拉了起来。
联军大败上阳军，宇文邕胜了。
士兵休整，将帅回营，宇文邕则亲自去战俘营劝降上阳军主帅。庆功宴时，元凌才见到消失了几个时辰的宇文邕，他与大周的将士们坐在一处饮酒欢歌，好不热闹。元凌见状突然想到宇文邕说，你终究是要走的……
他要离开了，他无法再把这缕霁月清风护在身后了，他无法再说，阿邕别怕……
“四哥！烤羊腿！”元澈举着个羊腿给元凌。
元凌看他一眼，“你自己吃吧！”
元澈已经喝高了，“那……喝酒啊！”
元凌看着宇文邕正举着杯子同人饮酒，扭头看了眼元澈，“你一会自己回营帐小心些，我先走了！”
“四哥！大伙正热闹，你走什么！”元澈说着，元凌已经回营帐了。
元凌回到营帐，生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闷气，卸下了军甲扔在地上，想要倒茶却发现壶是空的，这把无名邪火越烧越旺，他狠狠把壶摔在地上。
刚进账的宇文邕被吓了一跳，看着地上的壶又抬头看着元凌，“大帅这是怎么了？”
元凌回身看见宇文邕，心中突然狂跳，却又不知这是为何，只得说，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“我看到你独自一人走了，还以为有什么军务，又去问元澈，元澈喝得已经认不得我了。”宇文邕笑着说，“我只得自己来寻你，兄长为何离开了？”
宇文邕走到元凌身边，一双眼睛映着账内烛火，熠熠闪光。元凌不敢多看，只得转身，“我想早点休息。”
“哦？”宇文邕捡起了水壶放在桌上，又看了眼军甲，元凌一向以玄甲军为荣，不会如此对待军甲，宇文邕走过去拾起军甲，元凌看到急忙大步过去抢来，“我自己来——”
“嘶……”宇文邕的手被军甲甲片划了一下，沁出了一丝血。
元凌将军甲挂在架上，转身看见宇文邕正噙着手指，“怎么——是我弄伤了你了？”元凌急忙来到宇文邕身边，宇文邕看了看手指摇了摇头，“无妨。”
元凌握着宇文邕的手仔细查看，低头噙在唇间。
宇文邕睁大了眼睛，僵在原地，“兄长……”
元凌突然热血上涌，他这是干什么呢？他松开了宇文邕的手，支支吾吾地说，“抱歉……”
宇文邕脸颊泛红，“兄长好好休息，我先走了。”
“宇文！”元凌拉着宇文邕的手。宇文邕回身看着他，元凌却突然找不到理由为何要拉住他，他张了张嘴，“你……”他胡乱想了想，“你今日为何要替我挡箭！”
宇文邕咬了咬唇，“我……”
“你若受伤了怎么办！”元凌厉声道，“你为何如此不珍惜自己！我以为你立誓要夺回大权已经改了你的心性！你若是今次死了，我们这一路走来到底还有何意义！”
宇文邕被元凌斥责得愣在当场，哽着喉咙说不出话来，元凌又道，“以后你就给我呆在后方，不许上前！”
宇文邕没有回答转身离开了大帐。元凌皱着眉，恼恨自己，“我……我这是在说什么啊……”
宇文邕沾着热水擦拭自己的身体，将热巾子敷在身上青紫的地方，听到背后有响动他转身一看，元凌正站在屏风处直勾勾地盯着他。
宇文邕没有说话，与元凌相互对视，元凌错开了眼光，宇文邕才放下巾子披上了中衣，走到元凌身边，“兄长还需要问我为何？难道易地而处，你不会替我挡箭吗？”
元凌看着宇文邕，“你……”
“我不是不珍惜自己，”宇文邕轻声说，“只是……若是你有任何闪失，这江山对我也没有任何意义了。”
“宇文……”元凌如此贴近他，以至于能闻到他身上的潮气，“你……你是大周的皇帝，有些事情你不能做……”
宇文邕悲伤地笑了下，“……你以为我不知道吗？”他低下了头，“也不知当个皇帝有什么好……”
元凌见过这个笑容，在宇文邕说出宇文护权欲熏天，谋害他的兄长和他本人时，宇文邕时常都是这样苦笑着。
元凌一把拉住宇文邕拽到了怀里，“可我们还没有到长安，你还不是皇帝，你被我俘虏了，你是我的阶下囚！”
“元凌！”宇文邕睁大了眼睛看着元凌低头吻上了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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