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丘校尉

一八文自留地。

【一八】每天回家都看见我爸爸在作死。29

29.

 

二月红撂下一句,拍了拍齐铁嘴的肩膀就走了。

吴老狗在解语楼里逮了半天三寸钉这才刚出来,看了眼二月红的背影,又看了眼愣在原地的齐铁嘴,怎么了?二爷点了穴了?

齐铁嘴点了点头,还是死穴。

 

爱?爱?齐铁嘴慢悠悠地走在街上,爱什么时候能跟他扯上干系了?二爷什么意思啊,以为他跟佛爷就像二爷夫妇一样生死不渝,相伴相守啊!

齐铁嘴摇了摇头,他们怎么可能!不过就是姑且相随。难道佛爷还真的不娶亲?他一个地方长官还真的包养个算命的当夫人吗?

齐铁嘴想着,自己祖上有训,仙人独行,无牵无挂,逍遥自在。一切恩爱会,无常难得久,他要是爱,自然是爱所有世人,他不可能只去爱……哪一个……

 

你不想和我一起养老?

齐铁嘴突然想起佛爷曾经质问过他,他当时觉得简直是天大的笑话,佛爷又在戏耍他,便跟着说,佛爷愿意?

佛爷并没有回答,只是看着他。

那样子他还记得,是佛爷拿出自己用命换来的文玩古董给他撑门面。

那表情他还记得,是那晚他没有回张府,却发现佛爷宿在他的门外。

那感觉他也记得,是佛爷要去亲手掐死他们的孩子,与九门对抗。

他记得的,他记得所有佛爷让他吃不消、让他喘不过气、让他头晕目眩的情景,可那怎么能是爱?

他们在一起,是慰藉、是取乐、甚至是鬼混,可那怎么能是爱?

 

一个推着平板车的小贩撞了齐铁嘴一下,齐铁嘴没站稳扶住了车,二响环滑了下来,磕在车上。小贩不住地道歉,齐铁嘴无心追究,挥了挥手让他走了,转身却看见荣锦酒楼门口,刚下车的张副官拉开了后座的门。

军靴先迈了出来,一只手套按住车门,另一只在扶着军帽,大衣的下摆边缘蹭在了靴筒口上。

张大佛爷下了车,整理军装,迈上了台阶。

副官关门的时候显然看见了不远的地方站着的齐铁嘴,他张了张嘴,想叫人却终于还是没叫出口,只对着齐铁嘴点了下头。

佛爷没有向两边看,径直进了酒楼。

 

齐铁嘴深吸了口气,他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屏住了呼吸。

他看到了张大佛爷才突然意识到他有那么久都没有见他,久到他已经忘了上次亲手触碰佛爷是什么时候的事了。

他明显看到佛爷的侧脸是僵硬的,佛爷咬着牙忍着没有向这看。

他知道自己在这。

齐铁嘴越发的迷惑了,在他不省人事的时候,到底发生了什么?

 

佛爷当然知道齐铁嘴在那,车还没停稳他便从嘈杂的人群熙攘中听到了二响环的声音。

老八……

副官跟着佛爷进了酒楼,轻叫了声,佛爷。

我知道。佛爷答了声,看着还好。

嗯,能吃能睡。副官撇了撇嘴。

佛爷原本僵硬的脸在听到了这句,像是慢慢地化了开,弯起嘴角微笑了下,那就好。

 

齐铁嘴回了盘口,小满收租子今天不回,孩子被奶娘喂饱了刚睡,他当即沐浴更衣,燃香画符,然后跪在祖师爷面前念了一个时辰的咒,太阳都下山了,才拿起符纸进了房。

点上了香,燃符和水喝了下去,齐铁嘴躺床上闭上了眼。

 

耳边开始有人走动的声音,主治医生的听诊器,护士换药水,然后是解九的声音说了句,老八,你这麻醉醒的也太慢了,这都两天了还没睡够?

张副官的声音对解九说,之前我们回来,八爷也是睡了七八天呢!

啧啧啧,也不知是什么千金小姐这样娇养!狗五的声音。

有人笑了声,捏了下他的手。

 

人声又逐渐嘈杂起来,解九大发雷霆,医生来了又走,甚至霍仙姑也到过一次病房里,却也是看不出什么毛病,一点法子都没有,张副官急得走来走去的坐不住,小满吓得快哭了,只好被赶回了家。

那个人再也笑不出,呼吸声越来越重,却是一直坐在他的床边。

 

接着他便听不到了,那时他的魂魄已经出窍,他只能看得到佛爷一怒之下要掐死孩子,九门合力阻挡,他却什么都做不了,好容易借着犀角之力现了身,却也无法靠近佛爷。

定魂之后,他耳边又能听到声音,小满轻声对自己念咒,三爷说了些感谢的话,老六说了句死不了爷请你喝酒,狗五一直啰啰嗦嗦地说他点了火就跑不厚道,解九倒是没再废话,每天给他检查,然后回报给床边的那个人,他的身体机能正在恢复。

那个人听到这个长出了口气,却依然没出声。

 

就在齐铁嘴以为他已经快醒了,这段回溯算是白费力气时,耳边的那个人动了,他走动的脚步声,然后叹了口气,说了句,等你回家吃螃蟹……

佛爷……声音又干又哑,像是经年不雨的龟裂的土地。

齐铁嘴头一次听见佛爷这样轻声跟他说话,又要让他透不过气来,虽然是说着家法伺候,可却一点也没有威慑力。

佛爷那时也还没有说要离开,可——

齐铁嘴听见佛爷咽了咽嗓子说,你好好过你的神仙日子,想做什么做什么,不想下斗不用下,不想去招惹大凶便不必再去……

我不会再来纠缠你……

 

什么叫由爱故生忧,由爱故生怖?

齐铁嘴突然睁开了眼睛,深吸了一口气,这段回溯让他在耳边倒转时空,终于找到了所有的源头。

不管他们在一起,是躁动,是吸引,还是惺惺相惜,他们分开却只有一个原因。

是爱。

 

竟然是爱。

齐铁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好像这份爱拉着他沉浸深潭,他这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。

张启山,那是张启山啊,他怎么会是随便姑且、始乱终弃的人,他怎么会贪恋欲念,他怎么会对戏耍玩弄的人露出那样的表情!

齐铁嘴一直自诩的看透人心,却始终没有看到,玩笑的从来都不是张启山。

是他,是他把自己困在了玩笑的幻影里。

是爱。

只有这个才能解释所有的窒息与纠缠。那些恐吓与亲吻,那些严苛与纵容,那些霸道与温柔。

是爱。

 

齐铁嘴起身,手紧抓着旁边的帐子,他的床边上拉拉杂杂的挂着许多条串珠,各种檀木、桃木、崖柏木,只有一条红豆串珠最细最长,在他用力拉扯之下,线绳崩断,红豆洒了一地。

 

红豆不堪看,满眼相思泪。

 

齐童。

齐童。

 

 

突然有人在门外敲了敲门,轻叫了声,八爷,您醒着吗?

齐铁嘴闭眼定了定神,怎么了?

门外来了个伙计,说是四爷府上的,来给咱们报丧。

齐铁嘴皱了皱眉,什么!

四爷殁了!

 

 

#佛爷爱上个傻狍子#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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