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一八】每天回家都看见我爸爸在作死。48
张丽丝梦游仙境2
48.
齐铁嘴醒来时，阳光正好透过窗棂洒在他的脸上，这是冬日里难得的响晴。他坐起身深吸了口气，他的手还握着佛爷的手，他看向佛爷，发现此时佛爷已经没有了前一日的挣扎翻覆，静静地沉睡着，就像齐铁嘴一直以来熟悉那样，连呼吸都悄无声息，好像随时都能醒过来。
齐铁嘴握起佛爷的手蹭了蹭自己的脸，他无法在佛爷的回忆里给予更多的帮助，然而佛爷回忆里的齐八爷，一定会带他回家。
老八。门口有人轻叫了声。
齐铁嘴忙将佛爷的手臂放回了被子下，回身看见二月红站在远处微笑着说，还怕咱们笑话啊！
齐铁嘴低头笑了下，您自然不会笑话我，我就怕是老五、老九他们！
二月红走近床边看了眼佛爷，好像好了很多。齐铁嘴点了点头，二月红道，怎么样？
佛爷是在自己的回忆里走不出来，我刚才冒险去接触了下，可是我什么也不能做，还是只能靠他自己。齐铁嘴扭头看着佛爷。
你见到他了？二月红睁大了眼，他现在如何？
齐铁嘴叹了口气，在集中营里。
二月红走近了齐铁嘴，按着他的肩膀轻声说，快了，快回来了。
张大佛爷与小日山躲在人群之后，看着那帮赌坊的打手叫嚣着要杀进齐铁嘴的堂口。他看到齐铁嘴迈出门槛，威风凛凛地喝退了挑衅的众人。
佛爷弯着嘴角笑了出来，小日山看到佛爷的样子，歪着头问了句，哥，你认得他啊？
佛爷微笑着看着小日山，揉了揉他的头发，没有回答。
他终于可以回家了。
张大佛爷不知道在回忆里的时间与现实到底如何换算，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尽快地、尽快地到长沙去。一个月、两个月、三个月……他弄死了那些猎犬，藏身在集中营山后的墓穴中。拥抱齐铁嘴的触感已经渐渐从他的皮肤上消失，他的心里焦急难耐，他从没有尝试过思念一个人这样久，即便他知道他身在梦里，齐铁嘴现在可能就在他身边，可是时间的流逝在他的感觉里却是实实在在。
可他丝毫不敢怠慢，齐铁嘴并没有说他可以大开杀戒，齐铁嘴敢闯进他的回忆里必然是无可奈何之举，他小心翼翼地按着回忆的进行，生怕自己一不留神会永远的留在这里。
而现在，他终于见到了他日思夜想的，他的齐铁嘴。
他终于可以回家了。
此刻正是午夜，佛爷站在齐铁嘴的盘口门前，看着紧紧关闭的大门。
如果是他的齐铁嘴，能够与他心意相通的老八，那么就如同每次自己身在他的门口一样，他会前来开门。
果不其然，约莫刚过子时，齐家的大门吱吱嘎嘎地开了条门缝，齐铁嘴提着油灯向外看去，他皱了皱眉，看着门前的张大佛爷问，您有事吗？
佛爷长出了口气笑了出来，他大步迈上了台阶来到齐铁嘴跟前，捧着他的脸吻了下去。
齐铁嘴瞪大眼睛愣在原地，佛爷的舌挤进他的唇间他才反应过来急忙挣扎着推开佛爷，你，你是哪里来的疯子！敢在我这撒野！你知道我是——
佛爷喘着热气抚着他的脸颊，老八，我们跳过投名状，跳过那些暧昧和试探，我没有时间再过一遍了，送我回去。
你说什么？齐铁嘴皱着眉头。
你是我的记忆，你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，你也能做到，是吗！佛爷深深地看进齐铁嘴的眼里。
齐铁嘴愤怒而迷茫，他歪着头看着佛爷，你——
佛爷一把抱住齐铁嘴，将他紧紧拥在怀里，贴着他的耳边低声叫，齐童。
张副官从早上到傍晚查了一天，回到李府时已经掌灯。
齐铁嘴正抱着张大少爷哄他，张大少爷醒了就哭，把丫头夫人折腾地不轻，闹得谁抱都不行，二月红心疼夫人让齐铁嘴把齐勇抱走，齐铁嘴抱着齐勇倒是能稍微安静一会，也能让丫头好好休息一夜。
齐勇啊，你爸爸现在已经筋疲力尽了，你能不能行行好，不要再添乱了啊！齐铁嘴一边悠着张大少爷一边给他讲道理，好了好了，要不然我给你唱个曲？可是我没有你二伯唱的好听啊！让他给你唱个刘海砍樵？
齐铁嘴一边碎碎念哄着齐勇慢慢地睡着了，哪知张副官看见齐铁嘴就跑过来喊了声，八爷！
齐勇被吓了一跳，又大哭了起来。齐铁嘴瞪着副官，你呀你呀，你是不是真的跟我有仇啊！齐铁嘴轻拍着齐勇问了句，怎么样？有什么消息？
副官说，城里倒是没什么，不过您知道离咱们这往西五十里有个县城吗？
齐铁嘴想了想，我知道，是湄阳吧？
副官眨着眼睛说，那里的警察局报上来了一个案子，说他们那里有连环杀手，专门掏人心，已经死了三个人了。
连环杀手？齐铁嘴搂着齐勇退了一步。
副官点了下头，你看咱们是不是去看看？
啊？齐铁嘴张了张嘴，咱们？我我我就不用了吧……
八爷你不去，怎么知道是不是你说得蹊跷之事啊？副官看着齐铁嘴。
可是……齐铁嘴摇着头，我我，佛爷醒不了我哪都不去……
副官咧了咧嘴，八爷，我跟您一块去，我也能保护您！
齐铁嘴嘟着嘴挣扎着，副官说得在理，他确实不能回避，可他听了也着实有些胆寒，齐铁嘴看着齐勇，都怪你爹！他怎么还不醒啊！
张副官跑了一天要回去休息了，齐铁嘴犹犹豫豫地拿不定主意，副官说反正案子在这压着一两天也无妨，他也是在外跑着都不放心，还不如等佛爷醒了再定夺。
齐铁嘴抱着小祖宗在院子晃荡了大半夜，直到看见齐勇流口水流了自己一袖子，才知道他是真睡着了，便回房放进了小床里。拉了把椅子坐到了佛爷床边，看着佛爷念叨，我是被你们张家人给套牢喽！大的折腾我还没完又来了个小的，还要不要我活！说着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，佛爷，以后孩子你带我是不管了，你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！君子一言快马一鞭，你可别不认账啊！
张大佛爷坐在齐铁嘴的对面，目不转睛地盯着他，齐铁嘴咽了咽嗓子说，你说我以后会跟你？
佛爷撑着脸点了下头，齐铁嘴斜眼看着佛爷，我为什么会跟一个男人好！我的媳妇呢？佛爷抬了抬眉毛，没有回话。齐铁嘴摇了摇头，你说这些太离奇了，我有家训——
你有家训三不看，外国人不看，离经叛道、奇闻诡事不看。张大佛爷接着齐铁嘴的话头说下去，纹麒麟的不看。佛爷笑着说，我耳朵都起茧了。哦对了，还有一句我最讨厌的，仙人独行。
齐铁嘴眨着眼，你，你背的还真熟……
佛爷弯了弯嘴角，你不知道自己很啰嗦吗？
我什么时候啰嗦了！你听谁说过你八爷我啰嗦的！齐铁嘴拍了下桌子。
佛爷起身贴到了齐铁嘴的面前，我还用谁告诉我你的事吗？你不仅啰嗦，而且胆小如鼠，溜奸耍滑，每次只要一有事发生你就是躲在最后那个！
你再说一句！齐铁嘴喊了出来。
佛爷笑了出来，因为我喜欢看你这样，我会站在你前面，护你周全。
齐铁嘴站在椅子上翻找着书架，大声问，是我跟你说，那书放在这的？
佛爷插着兜站在底下仰头看着他，是啊，你自己说得，就在你的书架顶上。
齐铁嘴撇了撇嘴，这什么也没——啊嚏！齐铁嘴打了个喷嚏，佛爷挑了挑眉毛站得远了些。齐铁嘴揉了揉鼻子，却看见吹开的灰尘底下，赫然是他要找的书大笑着说，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！
佛爷笑了下，走近了说，来。
齐铁嘴瞪大眼睛，干什么？
我抱你下来。佛爷回。
下来还用人抱！那个齐铁嘴活得也太惬意了吧！齐铁嘴大喝了一声。
佛爷笑着摇了摇头，伸手搂着齐铁嘴的腰将他抱了下来，齐铁嘴从十岁往后就没受过这待遇了，一时间整个身体都僵住了，眨着大眼睛看着佛爷，你你你……
习惯了就好。佛爷道。
佛爷躺在齐铁嘴的床上，手里攥着叠好的符纸，齐铁嘴却迟迟不作法，支支吾吾地说，那……你走了，我是不是就没法再见你了？
佛爷皱着眉头看着齐铁嘴，齐铁嘴侧了侧脸不看佛爷，佛爷想了想，这是我的记忆，到了我们相遇的时候，我还会来找你的，不过那个时候的我不是现在的我了，所以这一段是他没有的，你要当作没见过我，知道吗？
齐铁嘴扭头看着佛爷，你，你还会来？
佛爷笑了下，当然。
齐铁嘴低头笑了下，那你记得早点来。
佛爷点了下头，我会的。
齐铁嘴二指夹着一张符纸，那我送你回去，告诉齐铁嘴，他走了狗屎运碰上你，我嫉妒他！
佛爷笑着合上了眼，听着齐铁嘴念出的咒语，感觉周身一热，像是同符纸一样烧了起来。
一声不知从何而起的婴儿啼哭，叫醒了趴在床边睡着的人，连床上的人都跟着抖了一下。
床上人的眼皮动了动，睫毛抖动着，慢慢听到了周围的声响，床边似乎有人起身急忙走开，然后喃喃细语地说着话。
张大佛爷缓缓睁开了眼睛，目光渐渐清明，看到了床顶的帷帐，他奇怪地想，难道没有成功？我还是在梦里的齐铁嘴家里？
床边有人缓缓地走着步，嘴里轻声地哼着小调，佛爷慢慢转了转头，隐约看见齐铁嘴的身形，他更加疑惑，真的没有成功？
婴儿的啼哭没有停下，齐铁嘴看着齐勇，我说张大少爷，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啊！你能不能跟我说句话啊！
佛爷看着齐铁嘴抱着齐勇，缓缓地笑了出来，他，似乎是回来了？
齐勇哭得齐铁嘴的心都是疼得，祖宗，别哭了，可怜可怜你爸爸吧！
齐勇，别哭了。
床上传来微弱地一声，可却让齐铁嘴呆立在原地。
齐勇在齐铁嘴怀里慢慢地止住了哭声，齐铁嘴却一直背对着床，不敢回头。
床板响了，床上的人似乎动了动，更让齐铁嘴收紧了肌肉，他没有幻听吧？他这两天睡得太少会不会出现幻觉？
老八，给我倒杯水。
床上又传来一声。
齐铁嘴慢慢转身看向佛爷，佛爷坐了起来正靠在床头看着他，齐铁嘴咬了咬嘴唇，佛爷？
佛爷头还是晕着，身子也虚弱，可却微笑着说，齐童，把孩子放下，过来我这。
齐铁嘴依言把不哭闹的齐勇放进了小床里盖好被子，然后坐到了床边，您什么时候回来的？怎么回来的？有事吗？
佛爷抬起手，齐铁嘴立刻就握着了他的手掌贴在了脸颊上，佛爷，佛爷您真的回来了？
佛爷看了眼齐铁嘴手腕上的二响环，这在回忆中从未出现过，无论是他的手上，还是齐铁嘴的手上。这是他区别回忆与现实的印记。
回来了。
他终于回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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